2013/09/01

那些故事:新竹五峰、南寮

這天,早早的出門,跳上了你的車,第一個動作就很自在的脫鞋光了腳丫。

南行的途中漸漸有雨,到了神祕的菇菇園卻發現沒先跟老闆講好居然撲了個空:整園子的菇一早全被別人採光啦~我們於是只能在雨中偷瞄一下菇菇依附生長的段木們,想像她們茂密的、恣意的伸展的樣子,想像巨大的蝸牛在菇菇間穿梭的景象。沒關係,下次預約好再來!

接著,我們選擇回頭尋覓路牌上出現的「張學良故居」,我猜是個四合院,你說該是個日式老房子,我們都沒猜到的,是它原來埋在這麼深、這麼深的深山裡。彎彎曲曲開了二十多公里路,花了大半個小時,又經過好多處土石坍塌的山壁、或者路面嚴重流失、變型的路段,好不容易我們到了五峰,張學良與趙四夫人被長期幽禁的這處山谷。你猜對了,是個很典雅的日式古宅,清新的草綠放肆的圍繞著它,還有溪谷裡的淙淙水聲、還有不斷滴落的點點雨聲。散步其間向外望,是無止盡的心曠神怡;牆上、居間的故事,則深刻的記錄著少帥與元配和情人間無奈又綿延的情愛糾葛。

那是種什麼樣的愛呢?趙四寧可與家裡斷絕往來、甘願沒有任何名分(稱為秘書!)、忍痛把不到十歲的幼兒送往美國托養也要去找張學良陪他一起度過幾十年的軟禁人生;元配于鳳至除了年輕時容忍趙四的存在,晚年甚至在書信中表達「佩服、感激、祝福」,願意與少帥解除婚約,成全少帥與趙四正式共結連理,請趙四協助好好照顧她心目中最深愛、最割捨不下的男人。完整讀完牆上的信,我情緒糾結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又疼惜、又震撼、又難過、又感動,踏出宅邸前我幾乎是失了魂,最踏實能掌握的,就是趕快緊緊牽起你的手。

既然都大老遠跑來了,我們決定要在附近散散步,走走吊橋看風景也好。

細雨綿綿中我們意外發現指標出現了「三毛故居」,雖然不知道需時多久,但我們有志一同的決定大步邁進。那個地點真是有夠不起眼的!人煙稀少的道路上一個轉角,隱身在某區民宅裡,居然就是傳說中的「三毛的家」!紅磚老房子其實真沒什麼特色,裡面呈現了一些三毛生平的介紹、故事、作品,她精彩又曲折的流浪人生、她豐富卻也棲涼的感情世界。我還在仔細玩味她的一生時,你已經在外面的棚子裡選桌坐下,叫了一壺花茶、兩塊鬆餅、擎起一本「撒哈拉的故事」,掉入三毛的文學世界裡。

也好。我有樣學樣,選了「稻草人的微笑」搭配暖呼呼花茶,看看是否能驅散一些細雨帶來的涼意。

沒料到的是,店主人差不多在這時候放起了CD,最溫暖、最適合搭配這種雨天的嗓音,來自蔡琴。很多次,我忍不住放下手中書本,跟著她輕輕哼唱「是誰...在敲打我窗...」「心若倦了...淚也乾了...」,看你正埋首書中讀得津津有味,我也就不忍打擾。但這一切實在是太夢幻了啊!!!在這樣如畫的山景裡,這樣優雅的旋律裡,一壺茶、一些小點、一本有味道的書、陪你一起細細的讀,時間真的可以靜止在那裡,我們不用特別趕著要去哪裡。

能這樣陪著你,我哪兒也不想去。
或許這也正是趙四小姐和三毛的心聲:能陪著心愛的人,哪兒都去不了,或去哪兒顛沛,都可以。

書看到了一個段落,續壺的茶也喝完了,奇妙的是:音樂也恰巧播畢,我們於是依依不捨的準備離去。店主人指了條前往另座吊橋的小路讓我們去探險,我們小心翼翼的下了坡、搖晃晃的過了橋,踱回車上。

長長的下山路途中,我們談三毛、談環境、談張學良。「三毛應該是個相處起來很舒服的人,因為她敘述事情的方式都是用開心、頑皮、很不一樣但不刻意搞怪的語調,」你說。「張學良他們被軟禁在這麼美的地方其實很幸福啊~」我說,「可是妳不覺得很怪嗎?幹嘛不殺了他就好?」你懷疑著...東拉西扯了好多,我們回到了平地,靠邊研究了一下你於是決定要轉戰南寮漁港,看網路上大家說很厲害的地中海風情建築,也想碰碰運氣在漁港找些好料來吃。

移動中我小瞇了一下,醒來的時候眼前已經切換成海景(台灣真的很神奇!)白牆藍頂的建物看起來確實不錯,我們討論著如果在天氣好時搭配藍天白雲的這裡應該更是熱門景點。不過更吸引我們目光的,是在港邊一角滿天的大小風箏。「好像有活動?去看看吧!」你問。「當然好啊!」我的小朋友模式一下下就被激發了。原來新竹這天辦了風箏節,好多專業的特技風箏都來共襄盛舉,咻咻咻的滿天飛舞,快速變換路徑;有些小朋友們拿著風箏也忍不住想學大哥哥,奮力的比畫著;還有幾個超級巨大的風箏飛在很高很高的天上,乘著海風恣意伸展著,或者高速旋轉,呈現萬種風情。好久沒看到這麼多風箏,真的好興奮啊~如果不是因為風真的太大太強,站久了涼意不知不覺竄上來,我們應該還會繼續呆呆站著看他們飛高高。

頭仰高高久了也是會累,肚子的呼喚也提醒我們該覓食驗證一下南寮的海產厲害與否,於是隨意挑了一個小攤坐下,點了鮮魚湯、絲瓜蛤蠣、蛤仔煎、沙拉蝦仁來暖暖肚子,之後還意猶未竟的在另個攤子購入炸花枝丸、炸土魠魚,開心又滿足的確定南寮漁港至少可以得到四顆星~

北返的路上下起了大雨,你非常認真的開著車,我也在副駕駛座上陪你講話,心裡默默祈禱著一路順利回家。好段日子以來我們沒有機會這樣一起遠行,讓我更加珍惜這樣單純美好,又沒什麼掛念的時光。出了門,我們就是彼此唯一的依靠,路途中的困難、沿途中的驚喜我們一起承擔一起體驗,一起困惑一起突破。這樣的感覺,真的很好。

我喜歡這樣的一天、這樣的旅程,喜歡這樣的你、和這樣的自己。
可不可以,就這樣,一起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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